第三人称

2004-04-02 21:24:00

她尝试过街,红绿的交通灯转换了好几次,她的裙子下摆也随之飘动。被暗淡灯光笼罩着,被红色火光温暖着眉毛,她阴影中的脸露出羞赧。
她的意识中心有一处是空的,雪白皮毛静静地燃烧,像极地的风。她的手臂光洁而无遮挡,空气自由地穿过,暗自发出摩擦后的嘶嘶声。一个孤单的影子就像单独成立的骨架,立在灯柱下显得那样瘦,空荡荡的,能被任何偶然触动的声响推动向前。

有一刻她陷在回忆的柔软中,像旋涡一样沉下去,沉下去,被松软的浪涛托着。街对面一个穿灰大衣的男人从低低的帽子下面诧异地望她,她在他的眼里恢复自己所有日常的生活:她会在十点上床,在暗淡的蓝色星星下听脆弱的天花板落下的脚步,小猫跑过的步点,玻璃杯摔碎的声响,琐碎的争吵和不小心碰破了的友好场面。生活中有一种爱,像洗衣机里涌起的大串泡泡那样愉快地升腾,但那不是属于她的。面对这些灯光,她感到犹豫,她怀疑世界的阴谋里是否有自己的一份,放纵或温情,你总会希望那些苦的果核里有一分是你的,有一份结局是为你留下的。

她的脚下影子在旋转,深深浅浅的风轮是不同质的忧伤叠成的。她不知自己为何总是这样惶惶不安。凌晨她从床上坐起就能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,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构成威胁,他们嘴里含着一个深洞,她看不清,于是感到恐惧。墙上的壁灯总是小小的,精致的紫色把手,她伸手去握住那片叶子。她闭着眼睛想象以后的生活,和一个陌生男人在白色的大房子里,被套总是厚厚的像海绵一样堆着,大把的头发,生锈的戒指和风。她的手臂间长了透明的蹼。凌晨她坐在变淡的黑暗里,手里一直握着小瓶子,披着湿淋淋的头发,宛若卜算自己命运的女巫。

有些故事总也讲不好,它们是一片废墟,陈旧的地基深深地塌陷下去,三角铁会在半夜丁零作响。说到底,那只是一种尝试,在寂寞的空气里,你为自己握紧拳头,再把手指依次松开,彩色衣服的小仙女就会在手指上跳舞,表演神秘的节目。她趴在窗前,胳膊被勒出浅浅的红印,夜更深了,外面下着缤纷的雨,和她的脸一样模糊不清。

发表评论

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*标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