痊愈

2007-03-23 16:11:00

天气依然不好,下午有微雨。

从混沌的晚上挣脱出来,早上出门,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。看到明亮光线下的人和事物,都那么新鲜,仿佛心上受到温暖的抚慰。

痊愈是缓慢而艰难的过程。吞吃疼痛,吞吃影子般缠绕的幻觉,就像把到了喉咙口的硬物生吞下去一样,有时是哽得人掉泪的。我们总想躲开那些中间阶段,一步跨到结果,就像受伤的人总想一觉醒来就健康如初。然而,也许从另一面来看,痛苦也有它的好处,怀揣伤口的人总保持着敏锐的知觉,他不会死去。我怀抱伤口观看这敞亮世界里熟悉的事物,它们就都活过来了,和昨天以及前天无声无息的状态迥然不同。开电梯的阿姨在小声歌唱,楼道前站着一个穿黑羽绒服的人,我一度以为他在哭泣。下午回家的时候,两个老头在亭子里遛鸟,清亮的鸟鸣引动了整个院子的生命,谁家阳台上的黑猫端坐着望对面窗台上的鸟笼。

昨天拿到鲁羊的书稿,下午翻看了整个第二部分。仿佛一个细微的声音,带着未实现的爱与长久的痛苦,开始一次缓慢的诉说。这痛苦不是激情中撕裂人心的,是长久地浸在孤独中的卑微的痛苦,他在那个隐蔽的角落,观看,爱,倾诉,但没有人看见,没有人理会。孤独自有它独特的力量,使沉浸其中的事物闪烁光彩,具备智慧。阅读的时候,我也就把自己的孤独部分地交给了那看不见的人,把我无力的言辞和无力的生活部分地交给他,他不争辩,但他明白这困境中的盲目。

我在尝试写作,只有在自己的文字里,人这种如此单独的动物才感到些许倾诉的安全,并因而保有了全部的自尊和隐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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