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水

2012-04-13 12:45:00

今天起床就很难受。起床前做了很长的梦,梦见松鼠丢了,和很多人找,一直声嘶力竭地叫她的名字。醒来时柚子躺在身边的被子上,今天是她的七岁生日。我搂着她睡了一会儿,她也没有走。

坐在电脑前,仍然浑身空荡荡的,心慌,又开始狂跳不已,抽一支烟,这是对抗心慌的老招数了,有部分作用。早饭后看了几页沈从文的《湘行集》,是他写给张兆和的信。也附有两封张兆和给他的。真羡慕他们那时代对彼此,对自己的信心。字字挂念,又知道对方也必如此对自己。这份信心现在我们到何处去寻?“这时有摇橹人唱歌声音,有水声,有吊脚楼人语声……还有我喊叫你的声音,你听不到,你听不到,我的人!”那时代为何两个如此感性敏感的人竟能坚守到最后,而在如今却只能毁灭?先前做林徽因的书,整理摘取她的日记和书信,看见她给沈从文的信中,感叹自己与梁思成争吵,一边哭了整天一边又悔恨自己因此浪费了宝贵的时间,这也是我常有的困惑。一个情绪化的人,又想要有稳定安宁的生活,要有平静的心态来阅读、写字、画画,来充实自己的内心,又要不被突如其来的不安侵蚀,这究竟要如何做到?我发呆心慌这阵子,又暗暗地悔恨了。

买了马雁的诗集和文集,上午书送到了。随便翻了下她的文集,翻到04年的一篇,里面写着:“那时CM和我躺在各自的床上,各自望着自己的天花板,说着各不相干的话,她的爱和我的梦。”心里一惊,想那岂不就是我们同住的那一晚吗?那唯一的一晚,那几天。虽然她只是我不够熟悉的朋友。我一直觉得她的诗不如她的文好,也许是思想性太强,就会妨碍诗歌的直觉,诗歌有时反而是傻一点的人写出来的更好,也难以模仿。看她的文章,就像重新阅读一个人的一生,也许我死后,别人看见我的文字,也会在他们的脑海里聚集起一个我的形象来,那个形象却是不属实的。在文字中,我们记录的是我们认为值得,或可以记录的,但那不可记录的生活才是真正摧折我们的部分。我们只有在能够自控的时候才写下文字。文字中的马雁还是有很多快乐的,但这快乐到底有多少,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死亡有时也是一种光环,我不想借这个光环来写一篇怀念文章,况且我们的交情也不足以写多少文字,我只是一遍遍在她身上联想到自己的死,每个人的死,他们死后的世界,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微薄的足印和微薄的声响,好像有一个人曾轻轻地扣过你的门,后来他走了。你开门的时候,是一片雪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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