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堂

2008-04-08 16:13:03 

在大海和月亮之间
那扇门在我指尖关闭

2008-01-17 16:35:37 

在冻死人的几天寒冷之后,终于下雪了。早晨出门时感觉头顶有些异样,抬眼一看,才发现是极细碎的雪花。之后时大时小,飘扬到下午。办公室的窗户外面是单调的灰墙和破瓦,现在也都渐渐铺上了白色。时间缓慢地把一种抚慰的力量,层层地铺上这个世界。
 
每次下雪,我都觉得是一种启示。总有一天我会明白。我是个心太重的人,很容易就颓败,而要投身光亮,倒始终有点畏首畏尾。过生日那天,去巴黎的签证拿到了,几个月来的梦总算没有白做。也许这就是上天恩宠的一部分,我没明白,是因为我陷得太深。我说别人被蒙蔽,其实被蒙蔽最深的,恐怕是我自己。我飞翔的日子还没到来就瑟缩了,你们对我太好,我却不知道。那个在井底望着深邃的星辰做了一回梦的人,没看见身旁的梯子。

玻璃总是碎,怎么办

2007-08-20 13:52:58 

 
取了新窗帘回去的时候,屋子里没有人。有一点小惊讶,不过也有些习惯了,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,没有言辞。
 
冰箱里只有一罐啤酒,开了坐在桌子前,用不是自己的机子写东西。外面的阳光渐渐暗淡了,房间里的光线也慢下来。如果能一直写下去,心无旁骛,就不会感到张皇,这个傍晚就能安静地对付过去。这种越发软弱的光,和浸透在光里的微弱的呼唤。就像草丛里毫无防备能力的小猫轻声的呼唤。
 
喝完一罐啤酒,挂了新窗帘,整个房间笼罩在淡绿色的崭新的光彩里。晚餐又喝了一罐啤酒。酒意慢慢浮上来时,脸部肌肉就松弛下来,能笑出来了。这个不求甚解,不再执着的孩子不是我。这个像大鸟一样张开翅膀俯瞰着自己的人不是我。这个在聚灯光下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不是我。我已经像气泡一样消散了。
 
玻璃碎的声音在夜里很清晰,突然发现这声音竟然如此响亮,自己也吓了一跳。还以为是真的。强迫症意味着一遍一遍重复着悲伤的事。那么悲伤,以为说出一个字就会立即死去。这个在浩劫中幸存下来的躯壳,不听话的,向着它自以为是的光亮伸展。所有的事都在谎言里,而这谎言,不过是炎热的午后那静止而闪烁的沼泽地。
 
因为诱惑,我们停滞不前。 
 

所谓新生活

2007-08-04 22:19:14 

所谓新生活,也许就是新工作,新房子。这些就是我最近已实现和将要实现的。
 
新工作已经去了两天,6点下班使下午变得更漫长,大家都在自己的小格子里,我不熟悉,就像以前很多次插班去新学校一样,只不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,芥蒂也更深了。 昨天早下班,去原来的地方看他们,走进那个熟悉的地方,觉得很难过。他们还在挣扎取舍,我已经出来了,但笑的时候我觉得脸很僵硬。
 
新房子还没找到,月底前会搬家。不知道那种让我们窒闷的空气,能不能因为换个空间就奇迹般消失,而那种死一般的寂寞,是否也可以因此而消解。
 
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我也不想看,那火的幕布垂下来,我只愿被烧成灰烬。这个空荡孤独的城市,我无所适从。永恒的庇护所是不存在的。就像换工作那样,要遵从理智,在尚且感觉不到痛楚的时候迅速决定,使承受成为必然,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终于摆脱莫须有的障碍和恐惧,虽然无论怎样选择,结局都未必美满。
 
我梦见时间倒流了,感觉那样真实,醒来时竟忘了当下的真实。有时我想,那些精神病人是幸福的,他们不堪忍受某种痛苦,到了最后,他们就真的躲进了梦中,不管是以何种方式,他们得以遮住眼睛,忘掉了最可怕之事,那知道真相的我们,挣扎在当下和未来的真相中的我们,又凭什么高于幸福的他们呢?我们不过沉溺于另一种幻觉,另一种更不幸的纠结的幻觉。
 
其实梦境和现实之所以不能颠倒,仅仅因为梦境是不连贯的,因而我们不必为头一天所梦见的担负任何后果。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本领,就能把现实当做梦境,而逍遥地活在非线型进行的梦的世界里,在那里,没有哪一种痛苦的结局是定局,我们总能轻易忘记,总有再选择的自由。

辞职

2007-07-17 11:59:06 

做了两年的地方,似乎已经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了,现在突然走了,要说没有伤感是不可能的。
 
似乎突然又回到两年前的飘摇状态了,过了两年,前途还是一样的茫然。住处,工作,甚至待的城市,都没有定数。夜里做噩梦醒了,感到很孤独,很害怕,说我杞人忧天也好,既然我与社会的联系已经割断了,那它无情地抛弃我,也是情理之中的。安定的生活似乎总是一个梦想,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东西,人心也好,境遇也好。在北京待着确实没什么意思,但到别的城市去,这种大变动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。

空房间

2007-06-12 19:56:53 

下班回来,晚上和朋友吃饭回来,看到空空的屋子,总不免难过。
 
今天回来时更是无所期待,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到月底。我似乎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独自面对过生活,也许上天已经足够宠爱我了。所以,这一次,我要知道如何清醒地,愉快地面对孤独。这是不可免的课程,既然每个人都要经历,我也不能免。
 
其实有很多事要做,要上法语课,要复习,要打点琐事,要上班,还有偶尔的朋友来往。空房间和失语症,我是因为那莫名的恐惧,那对越界的莫名担忧,才这样手足僵硬。我一直相信,尽管自己时常恐惧得恨不得死去,但生活是硬道理,你过不了也要硬过,它摆在你面前时你只好去面对,不会游泳也要努力涉过河去。生存的意志是最坚韧的,它能拖着你渡过去。
 
所以,我终将穿过这片空荡的丛林,度过睡眠萧瑟的夜晚,抵达河岸。这是我能为爱我的人做的,惟一有价值的事。

在轮下

2007-06-02 13:48:21 

总的来说,我是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。一个精明强干的人面对我的现状必定嗤之以鼻,这根本算不上什么。上法语课、复习、工作,以及所有的家务琐事,这一切不过是通过高效的安排很快就解决的难题,却使我这样无能的人疲于奔命。
 
不管怎样,我确实这样。很累。每天都是不停歇的轮子,黑塞的《在轮下》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故事,不过大概也是一种性质,在轮下,在不断滚动的生活重压下。事务性点滴占据了全部空间,我甚至不能有完好的心态阅读,以及写几个字。包括这个周末,每个周末似乎一开始就结束了,好像没开出来的花。松鼠伏在我的腿上,温柔得像小情人一样,我用仅有的十分钟时间安慰她。她们和我一样,也进入那个滚动延伸的隧道,烦躁不安。有时我只想站在街上大喊一声:停下来。哪怕停下五分钟,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 
孤独,不安,不能从容地应对生活,都是一种缺陷。每天我都试图理顺生活的乱麻,最后总是把同样的焦虑带入睡眠。上学的时候,我总能把该复习的功课适当地安排到每一天,现在倒像个总想及时行乐又放不下功课的慌乱孩子了。什么时候能不再焦虑,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。

她们

2007-05-22 23:02:06 

一整天都在下雨,悲哀的光线弥漫整个房间。

许多细小的孩子在一场火灾里死去了。她们都有雪白的手腕,手指上留有结婚戒指细细的痕迹,令人梦见一朵花,还未开放就枯萎了。空气很潮湿,她们的表情一律的恬静,好像只是睡着了,陷入甜蜜的小小起伏中。小动物们都愿意挨近她们,同时挨近彼此,很安静,残留的灰烬在雨水里生长。

这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,某种甜蜜的圈套。如果为了美,算不算谋杀?你看过她们就不会忘记,那种满溢于胸的幸福感。我们从早到晚守侯的园子不曾像这样盛开过,这样无动于衷,却无比热烈地盛开,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注视。我们有次去小教堂,他们念颂的声音很可怕,一点也不温柔,充满了俗世的回响。属于天国的事物能在任何沼泽中生长。我们切割自己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。

这是没有痛苦的未来。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怀抱这种喜悦和光芒进入旧地。我们缭乱的梦里有种声音径直前来,落在事物中心。雨天,你只能选择一种颜色,一个调子,但你会想起她们,她们在你无色无味的未来开放,她们等待着你。

公园

2007-04-06 11:30:36 

夜里的湖水是不一样的存在。花都开了,白色和粉色的花朵荧光一般发亮,我们要走得很近才能辨认。如果你没有在夜晚走过那条石子小路,那你不能说,你认识这个地方。不爱也是没关系的,黑暗的呼吸里充满了花,好像整个肺叶都幸福地涨满了。
 
如果那个空间足够小,小得只能容纳你一人,那孤独也就无处容身了。就像我们打定主意,制订时刻表,准时入睡,随时微笑一样,重要的不是倾听和谈话,重要的是无知无觉,把手浸在温暖的水里。重要的是,你看见它们都依偎着你,即便不开灯也能轻易认出你来。总是有谁因为你感到幸福,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。

寒冷是一条河

2007-04-04 15:42:19 

寒冷是一条河,必须涉过去。
 
我们半夜的时候都冻得发抖,还睁着眼睛望那黑暗中的河岸。双手双腿摆放整齐,像一个夭折的孩子那样,连卷发也要纹丝不乱。
 
中午吃饭吃不下去,这大概是很容易发生的事。但胃还没有尖锐地喧闹起来,所以我想,我还没有垮掉。其实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悲伤。悲哀的人不可耻,我们大概只是想要一个答案,才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。悲哀的人不可耻,但那个披散着头发坐在街边哭泣的老妇人,其实是很难看的。她的话语从反方向流出,最后,她就像一尊石像一样了。
 
如果夜里仔细盖好被子,把猫搂在胸前,你还不能忘记冰凉的脚,那就是你的错了。你分别从两扇门进入这个世界,最后你必须承认,它本身就是一个困境,同一片风景,无论你如何挣扎,也不能抹去其中的萧瑟。但这一次不一样,你从这扇门进去,还将从这里出来,即便破碎难看,也要做出完好无损的表情。最终你将习惯这悲哀如同品味每日的雨水,冰凉的味道渗进去,就溶在血液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