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自生活

2013-06-28 22:34:00

一段时间不敢用这里,生怕突然没了,又增加了一个损失。但好像在豆瓣写日记总有种被众人围观或故意炫耀的感觉,不大自在,更想对自己说的还是放在这边吧。

这一周身体有所恢复,虽然还是感觉不大结实,但至少没有犯大毛病,今天也抗住干完了吸地拖地擦拭加给鱼换水两缸的连续作业,颇有进步。也许身体好一些的缘故,心态也没有那么消极,自己做饭也多了。把之前过于密集的学习项目频率降低,每天晚上从事一项,睡前看看书,其他时候就随性,有时想想,不过是要让自己更快乐一点,也没什么不好,就稍微懒惰任性一点吧,生活本来也没有什么意义,何必一直做出向某处全力奔跑的姿势呢?不过是享受学习的过程。

最近诗没有写,日记也没有写,也有点懒得对别人说话。有时觉得不应中断太久,但始终提不起劲来。每天回来,在夏日夜晚空荡又疏懒的空气里独自度过夜晚,有时和小雨玩一会儿,拿素描本画它们,似乎整个人就漂在这粼粼闪烁的水面上,虽然内心也有不踏实,但比较之前的不安又平静了许多,大的喜悦也谈不上,只是不急于剖析和寻找某种定论,只想就这么再漂一会儿。也是因为这样,才失去了言语的欲望吧。因为不想大步向前探索,所以也就无从对人对己谈起。

厦门的夏天很热,做事情也只能做做停停。对于植物和鱼的损失,我已经渐渐释怀,也并不像以前那样急于掩盖弥补,只是淡淡看着。阳台空出来一些,倒也显得宽敞好打理,昨天睡前去关灯,看见月亮照着阳台,把栏杆和植物的影子投在淡淡的光里,非常美而宁静。以前看尤瑟纳尔觉得有些闷,最近找出来每天睡前看,却能津津有味。即便有些曲折之处未能完全明白,但那种历史无情却缓缓流动的疏离感,让我内心平静。也许今后我还要经历一些大起大落的时候,但起码现在,就让我沉落于此,再休息一阵吧。

散文化叙事

2013-03-02 18:44:00

来厦门这些日子,似乎诗写不出来了。想起去年春节前,振振有词的和某人争论,说为了能继续写诗也要过来,现在倒觉得惭愧得很,因为来了也没写出来。写诗这件事,大概是几年才激动一次,浮上水面热闹一回,又支持不住沉下去,很难持续高质高产,另外想了想,也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的生活太散文化了,不适合写诗。

所谓散文化,是觉得把每天所做的事,去的地方,流水账一样写出来,也跟散文差不多。外部事务沉寂了很多,大多是在遵从内心的喜好过活。除了工作,就是热衷于种植物,十一月搬家后到现在,阳台上的植物已经满得快下不去脚,遇到下雨天植物都往里挪,更是举步维艰。最近又添了很多多肉植物,今天有一点点太阳,把多肉都放到阳台小圆桌上去晒,摆了满满一桌,看着真是壮观。不知到了夏天,杜鹃、灯笼花都不开了,多肉也进入休眠期,会不会又无聊得要折腾更多回来,到时候恐怕要泛滥成灾了。

在家里的活动大致是看书写字画画,外加折腾我的两缸热带鱼、两只胖猫和所有天上地下的植物。周末看到天气好,总是舍不得那点阳光,要出去感受一下。来了三个月,至少一两周就会去看一次海,以前在成都和北京的时候,过一阵子就会做的关于海的梦现在消失了,也许是因为能够随时看到,梦中的我终于安心了吧。看了那么多次海,每次坐车经过,看见车窗一边突然涌起那一片壮观的水域,有时透彻有时浑浊,气势总是不减,每当这时,依然很激动,就像第一次看见。那一大片不属于城市的部分,无论这座城市如何改造,变得如何现代化,它总是在那里保持着它的蛮荒,与岸边人工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。看到海才有一种生活在广阔世界中的感觉,我总是想起地球存在之初的景象,陆地渐渐从海水中升起,无比巨大高耸的山脉,原始的河流和矿物,那种无限庞大的形象在内心膨胀,甚至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。我们的精致和高明都在这一刻败下阵来。望着海边的树木和花朵,我问自己,我们从这些事物中获得了美的感受,如果有一天,当我们的灵魂摆脱了躯体和一切现象升入天空,面对那没有任何载体的至高的美,那是否这些树木、沙滩和海水,就像无用的工具一样可以被丢弃了呢?有时我觉得它们实在太美,以至于它们已经成为了美的目的本身,不能因为交出了一个概念就可以被废弃。在这样的美中,这个世界显得那么美好,我真舍不得离开。

闲杂事等

2013-01-02 17:00:00

今天不太舒服,没有出门。近日降温,但到了下午,阳光慢慢浮上来,我搬藤椅到阳台上,坐在我悉心照料的花旁,看见三角梅在每一根枝条的末端都长了细小的红色花瓣,铜钱草满满一盆,抽出许多繁复的白色小花穗,杜鹃粉色边的花朵很大,花瓣呈波浪形,新的花苞正在叶片掩映中默默地生长。玻璃圆桌上是新刻的水仙花球,今年第一次和同事学刻,不知最终长出来的效果如何,每一个花球都已经抽出了卷曲的绿芽,向着有伤口的方向弯曲,今天趁着有阳光,拿出来晒晒太阳。阳台外面,阳光照亮了棕榈树宽大的羽状叶。有一点微风,但不太凉。冬天还能坐在阳台上,也是在这个温暖城市的好处吧。

现在每天起来,例行先打开两个鱼缸的灯,隔着玻璃观察它们,客厅里的鱼缸养着灯鱼和一群还没长出颜色的小孔雀鱼,因为太小,只能和体型相当的灯鱼养在一起才能确保安全,它们很健壮,在我不专业的手法下至今一条未死。书房里是新开的缸,有六条红色斑马鱼和一条孔雀,等到小孔雀们长大了,也将移居这里。我种了很大一株绿色水草,它宽大的叶片几乎伸到了水面以上。

元旦休假的这两天,起床后松鼠总是陪着我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她整个埋进我怀里,抵消了冬天的寒冷。我时常会带着一种旁观人的惊异眼光,看这两只与我共同生活了六七年之久的毛茸茸小动物,看她们悠然自得地在房间里走动、跳跃,在任何一件家具上躺下睡觉,她们能与我这样不同物种的人一起和谐相处,我总认为是很神奇的事。

除了这些动物、植物,每天关心最多的也都是些细碎事物。买一盒喝清酒的日式小杯子,一把檀香,在酒瓶里插花画画,喝茶,看书。写着写着,松鼠已经不耐烦地在旁边蜷成一团睡着了。天色渐暗,阳光落到了房屋的一侧,已经变得越来越浅淡了。

上班

2012-10-29 22:48:00

作为一个两年不坐班,又辞职赋闲半年的人,再次开始坐班,真是有些不习惯。不过,在这个小城市,能找到这样一份稀少的工作,至少延续以前的职业,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。新进国企,很有些紧张,生怕自以为正常的举动一不小心就惊吓到了别人,和同事聊天说笑想来也寻常,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,后来想明白了,缺的就是那份犀利和大胆,在这里,大家都很温柔,也都温吞吞的,对人对事,都不会把刺公然亮出来,于是我在这个新环境里,连穿着都显得太张扬。

每天准时到办公室,看会电脑看会稿子,中午两小时午休时间,吃饭回来同事已经在折叠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并戴上眼罩,每到上班下班的点,整层楼的音乐都准时响起。下班时从稿子里抬起头来,走到外面,总有种茫然的神气,这种感觉,还是当初刚上班,整天埋头看稿后才有的了,现在竟然又开始重复。

除此以外,生活仿佛笼罩在巨大的宁静中。每周至少去一次海边,坐在沙滩上,看潮水涌上退下,想到我现在竟然可以长期拥有这笔财富,总不太相信是真的。剩下的很多空余时间,我都坐在阳台的藤椅上,在小玻璃圆桌上泡茶,看书或者画画。时间就像那些巨大的云朵,缓缓流逝,从我的角度能看见楼下的小路和两排花树,一边开满了繁茂的小黄花,一边点缀着紫花,有些地方的阳台上伸出一大簇紫色绚烂的三角梅。我自己也养了一些花,三角梅、小月季、长寿花、海棠、铜钱草、两盆观音莲和两盆网纹草,这里植物如此茂盛,品种繁多,每次看到都滋生一种植物学的求知欲。

因为下班早,单位离家也近,晚上的时间显得更长。浇花,喂鱼,和撒娇的猫玩,写毛笔字和画画,以及看书。你尽可以悠闲地安排这一切。这种慢的节奏产生了一种宁静,仿佛一切都会这样延续下去,一些以前没有心境看的书,也能完整地阅读下去了。有时觉得,这种生活仿佛笼罩在一股仙气之中,不太真实,亦因为太过明丽,使我沉浸于漂浮的幸福感中,而丧失了表达能力。但不管怎样,就让我在这避风港里,先喘口气,潜心于书卷、植物和碧海之中吧。

回南方

2012-10-02 10:58:00

本来买了25号的机票到厦门,结果因为宠物托运证件的问题,没赶上飞机,只好改到28号。落地等待接她们的时候,我紧张得来回走,一看见工作人员推着她们的航空舱出来立马奔过去,推车还撞在别人的推车上。松鼠和柚子还算镇定,没有过分惊吓的样子,到了slow他们家,精力一点没有耗尽,又上柜子又开门,弄得我大半夜都没睡着。

再次回到南方,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。slow他们住的老房子,绿地砖,全都关不严实的木头门,老旧的木头桌子和写着疗养院字样的木头凳子,那天打扫卫生,唱片机里放着老音乐,隐约有种在八九十年代电影里的感觉。为了通风,家家都开着门,只掩上一道铁门,每个房间里的声音混合起来,好像一座楼的生活都交织成一个整体。松鼠每天花很多时间蹲坐在铁门前面看着外面,昨晚有小孩子经过看见了她,她被看得不好意思,跑回房间去。我下午坐在客厅里画画,不知哪家在放讲故事的录音带,一边画一边听小狐狸和皇帝的故事,还有对面楼里炒菜的声音,有人在阳台上刮着什么,那微小的声音也能传到这边来。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是全然敞开的,凉风在房屋间任意穿过,也带去了别人家的日常气息。

中秋节大家一起吃了饭,走到海边看月亮。月亮偏在另一边,看不到海上升明月的画面。我们坐在一处栈道下面,海浪涌过来就像击鼓传花,然后一个大浪推到远方,溅起高高的白色浪花。现在可以不用着急了,不用像游客那样要在短短的几天内把这一切都吞下去带走,现在我可以在这里坐下,一直听海浪的声音,以后的以后,也可以一直这样。

小黑屋

2012-08-31 16:18:00

    也许我需要这么一个安静的时候,独自说出那些话。事实上,我对于说话已经越来越厌倦,尤其是对另一个人说话。我对于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厌倦。一个在等待中逐渐枯萎的人,每天,我懒洋洋地起来,望望我的海市蜃楼,再摸摸我枯黄的皮肤,它们就像秋天的树叶,连同我的头发、眼睛、内脏一起,成为枯黄混沌的一片。有时它们发出尖锐的哭喊,但时间无情地过去,它们渐渐归于安静,像那些长期被抛弃的小孩,收起了无用的哭闹,徒劳地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。

  也许我就会这样一点一点消失,变小,然后支离破碎地撒在海面上,黑色的,夜晚黑色的海水包围我绝望的期待,那种海水具有止疼的特殊功效,就像在小美人鱼的故事里那样。我也想把双脚放在海水里,想想我曾经是从那里来的。

  怎样来描述这种干枯的走向死亡的方式呢?

  我望着屋里的家具和物品,很多书,各种精致的装饰品,它们呈现出一种虚假的繁荣与舒适。它们似乎假装看不见自己漂泊的命运,就像这整间屋子,它假装看不见自己即将变得混乱、拥挤,即将充满各种纸箱、包裹和垃圾,就像我们刚搬进来时那样,写满了未知的不安。它假装这一切都不会出现,仍然表现得那么安稳,那么气定神闲。已经有三个月,我每天看着它们伪装出的未来生活的虚假面目,我憎恨它们,我憎恨一切谎言,一切在水上摇摇欲坠的东西。它们每天向我唱赞歌,渴望用那种毒素腐蚀我,想让我的血液里充满惰性和恐惧,想让恐惧的翅膀把我击倒在地。我一次次把它们打碎,但那些碎玻璃片仍在吟唱,它们颠倒我的梦与现实,当我的梦与现实都变得一致时,它们又制造新的梦与现实。

  而你呢?你也是那个共谋者。

  我分不清什么才是你的真面目,而你从未想过这一点,所以我甚至无法向你提问。有时我试图让自己也沉入那混沌一团的局面,来理解你的处境,却总是一头雾水。那个多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,如今更明显地浮现出来,我翻开日记本,它写在过去的一页上,又浮现在新的一页上。我应该要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物,有更多我无法理解的事物,正因为我总是力求明白所有,才总是那么痛苦。如何相信它的存在,在不能明白它的根基的情况下?这种摇摆变成了囚禁我的牢笼,让我无法放松。

  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写出东西来了。只能画画,画画是一件体力活,可以消耗我无用的精力。有时我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去找朋友,这个我即将离开的城市的片段从车窗外掠过,但我已失去了离情别绪。我想象当我终于站在那片南方土地上时,我会在日记中写上:finally。但是这就像这期间一个又一个编织的谎言一样,也许只是最大的一个谎言。我会像毛姆的小说里那位终于启程驶往家乡的人一样,在渴求已久的陆地浮现之前死去。“我真想再感受一下戈尔韦那冰冷、灰色的海水拍打胸膛的感觉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,天堂闪烁了一下,又关闭了。

  满屏了,怨言到此为止吧。今天很闷热,白天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,据说要下雨了,但我的世界里,雨水还很虚幻。

搬家

2012-06-16 15:41:00

找房子找了一个多月,搬家又折腾了半个多月。两个人带着不值钱的一堆家当搬到一起,收拾了一遍又堆满,摆放不完的东西,洗不完的衣服和被子。有时我会想象一对离过婚的中年夫妇,再婚时各自带着自己沉重的全套家当和满满的记忆,试图把两份东西合并为一份,该有多么拥挤和艰难。其实我也不小了,也就快要算是个中年人了,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,你看看我的,我看看你的。

今天周六,仍然是一个人。不上班以后,失衡的心理怎么也调整不过来,又不愿稀里糊涂就贸然去上班。不管怎样再坚持两个月吧,心里这样默念,却无法抵挡每天生活的重负。没有了社会角色,每天都要全靠自己来努力营造,就像体内的器官都停止了运转,等着我来指挥,因而陷入一片混乱失措。家务越做越多,却无人知道,炒菜炒到一半抽油烟机的管子掉下来,就烦躁得要命。厌倦了打理这一切,厌倦了在家做饭,厌倦了在家等那个人,他回来时我永远在家,而我回来时却仍是空荡荡的房间。总而言之,厌倦了那份等人回来和我说话的心情。

今天34度,万里无云。下午两点正热的天气,在附近的小公园里坐了一个小时。我只是坐在亭子里望着前面的湖,有三只鸭子来回地游过,后来又有了更多。中间有一次,一只水鸟展翅飞过,来不及看清它的样子,只能看见它宽厚的翅膀一掠而过。路过一只野猫,它躺在长凳的阴凉里,每过一会儿就试图过来蹭我的腿。在这空寂的公园里,我们是唯一的玩伴。也许是因为炎热,公园才显得如此孤独。我坐着时并不急于离开,只是不想回家,不想看到家里没收拾完的东西,不想在这个待了太久的地方继续等待,但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中,我失去了行动的能力。如果水鸟永远不能着陆,它会怎么办?但时间是无情的,最终它仍然会在疲于奔命中虚耗自身。无论生活怎样,我们都会继续向前,只要不死,这列火车就不会停下,它会拖着你向前,拖着你走向衰老,拖着你走向众生平等的死亡。

我能不能躺倒,失去意志,就这样让它拖着我走?我落在夹缝里,似乎永远也爬不上来了,我甚至怀疑,过去我也从未爬上来过,我只是忘了。

流水

2012-04-13 12:45:00

今天起床就很难受。起床前做了很长的梦,梦见松鼠丢了,和很多人找,一直声嘶力竭地叫她的名字。醒来时柚子躺在身边的被子上,今天是她的七岁生日。我搂着她睡了一会儿,她也没有走。

坐在电脑前,仍然浑身空荡荡的,心慌,又开始狂跳不已,抽一支烟,这是对抗心慌的老招数了,有部分作用。早饭后看了几页沈从文的《湘行集》,是他写给张兆和的信。也附有两封张兆和给他的。真羡慕他们那时代对彼此,对自己的信心。字字挂念,又知道对方也必如此对自己。这份信心现在我们到何处去寻?“这时有摇橹人唱歌声音,有水声,有吊脚楼人语声……还有我喊叫你的声音,你听不到,你听不到,我的人!”那时代为何两个如此感性敏感的人竟能坚守到最后,而在如今却只能毁灭?先前做林徽因的书,整理摘取她的日记和书信,看见她给沈从文的信中,感叹自己与梁思成争吵,一边哭了整天一边又悔恨自己因此浪费了宝贵的时间,这也是我常有的困惑。一个情绪化的人,又想要有稳定安宁的生活,要有平静的心态来阅读、写字、画画,来充实自己的内心,又要不被突如其来的不安侵蚀,这究竟要如何做到?我发呆心慌这阵子,又暗暗地悔恨了。

买了马雁的诗集和文集,上午书送到了。随便翻了下她的文集,翻到04年的一篇,里面写着:“那时CM和我躺在各自的床上,各自望着自己的天花板,说着各不相干的话,她的爱和我的梦。”心里一惊,想那岂不就是我们同住的那一晚吗?那唯一的一晚,那几天。虽然她只是我不够熟悉的朋友。我一直觉得她的诗不如她的文好,也许是思想性太强,就会妨碍诗歌的直觉,诗歌有时反而是傻一点的人写出来的更好,也难以模仿。看她的文章,就像重新阅读一个人的一生,也许我死后,别人看见我的文字,也会在他们的脑海里聚集起一个我的形象来,那个形象却是不属实的。在文字中,我们记录的是我们认为值得,或可以记录的,但那不可记录的生活才是真正摧折我们的部分。我们只有在能够自控的时候才写下文字。文字中的马雁还是有很多快乐的,但这快乐到底有多少,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死亡有时也是一种光环,我不想借这个光环来写一篇怀念文章,况且我们的交情也不足以写多少文字,我只是一遍遍在她身上联想到自己的死,每个人的死,他们死后的世界,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微薄的足印和微薄的声响,好像有一个人曾轻轻地扣过你的门,后来他走了。你开门的时候,是一片雪白。

不睡

2012-03-27 00:33:00

一个人就不肯睡,即便再痛苦,也只是坐在这里忍受。几个小时喝茶发呆,一个小时电话。看电影,看到铁娘子老了也衰弱悲伤,就觉得更加沉沦。越坚硬的人越容易折断,也许我反倒千年不死,这么软弱下去。

今天很温暖。下午jwj来了,六年没见,我觉得他没怎么变,他也这么说我。我在椅子上又找到一枚硬币,它们散布在周围,是在提醒我这不是梦吗?但如果这不是梦,只是让我更痛苦。我没做好准备,真可笑,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,我居然还总是想要做好准备。天塌下来那天并没有预告,走错路的那天也没有预告。

我在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活,去爱,因此也是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承受伤害。这是最后一个我没有破解的谎言。在火中诞生,在火中毁灭,我已然知道这是我选择的路,又何必抱怨?

2012-03-17 23:59:00

去武汉。在飞机上看了大半本《好小猫》,句子宁静喜悦,一边看一边被巨大的幸福感占据,想起和松鼠柚子度过的那些岁月,想起她们如何守候我,在始终陌生的,让我恐惧的城市。想到她们毛茸茸的被毛,睡觉时温柔的表情,便忍不住时时放下书微笑。在空中,时间仿佛凝滞,往事在下面,在地面上兀自进行。我俯瞰它们,远离它们。

到的时候是凌晨,虽然看不见,总觉得这个城市是在巨大的水边。出租车在一片雾气中前行,场景很不真实。住的地方在步行街的旁边,白天去步行街上坐车,有一小段地方有些像成都的春熙路,天阴,据说前几天一直下雨,空气里仍然有饱满的湿气,这天气也很像在成都。汉口这边大部分是老城区,有些破旧,欧式的老房子还有点过去的繁华影子,车多人多,一辆公车靠站的时候挤歪了旁边一辆的后视镜,有人拥挤叫骂,更多的人则很习惯地穿行而过。我看着那些逛街的人,这里是他们的家,是他们的日常生活,而对于我这个外来的旅客,我只是个旁观者,我悬在空中,看他们游刃有余地在熟悉的地方,像鱼群穿行于水草间。但是这里也让我安心,在这里,我们一个人也不认识,谁也找不到我们,在这个隐遁之地,时间可以无序地流淌,我什么也不要,只求安宁无虑。下午去归元禅寺,我照例不拜佛,只在旁边静静地看,我想,如果真有佛,我知道劫难难免,只求今后的劫难赋予我更多智慧,以便从容应对。我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考验,我不去想,只求它到来时,我能够承受。

偶尔逃遁的日子,也是快乐的,人不能时时都那么坚强。